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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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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月华愣住,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望片刻,她无奈叹道,“日后莫要这般傻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非明智之举。”

    “与你分开,我一刻也无法忍受。”他上前想要拥她入怀。

    云月华眼疾手快抬手避开伤痕,抬手止住他的动作,沉下脸道,“你给我安分些,若是再敢乱来,小心我将你踢出去,将衣衫脱了,我给你上药。”

    先前她便已让人烧了地笼,此刻屋子里暖烘烘的,不担心他会被冻到,见他不为所动只摊着双臂,满脸委屈地看着她,意思很明显,他受伤了。

    云月华恶狠狠瞪他一眼。

    这厮越来越恶劣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他学得比谁都快。

    “孤凡下手还真是轻了,真该再甩你几鞭的。”嘴里满是嫌弃,手上行动却没落下,小心翼翼地替他将素衣外衫褪下,见里衣被伤口处的血迹凝固,她面色一沉,抿了抿唇,不发一言轻轻扯开衣物。

    萧子卿垂眸,目光不离她,每到这样的时刻,他总有种恍然的满足感,执一人之手,相携白首。

    她便是她梦寐以求之人,只要她在身边,此生再无遗憾。

    动作利落地为他上好药,又将伤处包扎好,云月华便坐到一边,伸手拎起茶壶想要倒水润润嗓才发现壶是空的,这才想起她忽然回来也是临时起意,丫鬟们也是措手不及。

    萧子卿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光裸的上身,难不成还要将破损且沾了血的衣服穿上?

    云月华瞥他一眼,若无其事移开,故作镇定道,“稍后我得进宫去,今日算是我的乔迁之喜,由天司提议在宫内设宴,宴请群臣君民同乐。”

    萧子卿拿起衣服的手顿了顿,随即懊恼地将衣服扔在地上,赌气一般在床上坐下,用被子将自己严实裹住,闷闷道,“那你是不打算管我的死活咯,这府里没衣穿,没水喝,也没饭吃,你倒好,进宫有美酒佳肴……”

    越说越委屈,某人傲娇样体现得十足,愤愤地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云月华无语扶额,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带错人了,方才在大街上那生人勿近的素衣琴师才是他本人,定是路上被人换了。

    眼前这个别扭不讲理的人一定不是他。

    想归想,她在心底翻着白眼,但依旧拔腿往房门走去。

    “来人,将我的包袱拿来。”她站在门前,扬声对外吩咐。

    那个包袱里是她在水无尘那里住时换洗的衣物,也是她从帝都一直带着的,里面有一套男装,是她在定国侯府醒来没多久缝制的,是为他缝的。

    那套衣服,她陆陆续续缝制,直至成亲前才完工,成亲时忘了带去王府便一直搁置在她屋子里的柜子里,当时打定主意要来苍禹时她回了一趟侯府,鬼使神差便将它给带来了。

    萧子卿静坐在床上,瞧不见她的身影,只是从门口处的光影看出她站在门前,他心里无由的越发气闷,明知她进宫赴宴也是无奈之举,但只要一想到水无尘会一直在她身旁,他心里便堵得慌。

    丫鬟很快便将包袱给拿来了,云月华朝屋子里看了眼后才回身接过,吩咐道,“去厨房端一碗清粥来,让厨房动作利落些将午膳做好送来屋里。”

    丫鬟略有疑惑,殿下从无尘公子府上回来,这个时候了还未用午膳?心中虽有疑,但也敢过问主子之事,连忙应声退下。

    拿着包袱转身进屋将门关上,慢步走回到床边,看着皱眉不语的萧子卿她深感无力叹道,“你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再用力些你的伤还要不要治了。”

    边说着便将包袱放下打开。

    萧子卿用余光偷瞄,瞧见她从包袱底拿出一套男子的衣裳,面上一喜,“这是你亲手为我缝的?”

    云月华笑了笑没回答,只道,“试试看合不合身,小心些别碰到伤处。”

    萧子卿欢喜点头,颇有些迫不及待架势,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拿过她手中的衣服往身上穿。

    她清楚记得他的尺量,记得某天得空又将搁置许久半成品拿出来缝了几针,正巧被外出归来的云默寒瞧见,当时他也是极其意外又兴奋问她是不是为他这个兄长做的,当时兄长可是说了实话,衣料上上品,不过从未尝试穿的一尘不染的白袍。

    想来当时兄长喜出望外也是情有可原的,真正的云月华是侯府小姐,大家闺秀,针黹女红该是信手拈来的,偏偏这位侯府小姐是个另类,只爱舞枪弄棒,做不来那淑女样。

    可想而知,云默寒见妹妹竟为他缝制衣裳,而且绣功还不赖,心里都乐开花了,只是这套衣裳,她缝了几个月都没完成,更别说送给他了。

    当几个月后的某一日,云世子大喜之日本是极为喜乐的心情,终于在瞧见妹婿这一身袍子时顿时堵心了,以至于洞房时都不忘暗示妻子他没衣服穿了,然而这可难倒了刚由女将军摇身一变成为世子妃的新娘子。

    见她恍惚盯着他,像是陷入了迷障,萧子卿着衣的动作顿住,抿了抿唇,“稍微动一下,我这伤口就疼得厉害。”

    “什么?”云月华如梦初醒,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伤口痛,定是方才不小心碰到了。”他往前向她走近一步。

    云月华恍然抬眸,伸手拨开他已披到肩上的里衣,先查看了肩上的伤口,又看了他手臂上,两处都没事,她松了口气,“无事,动作轻些……”

    “你帮我。”他开口要求。

    蓦然抬眼便撞入他的眼中,顺着俊颜而下,是他袒露的胸膛,身上烧伤的痕迹已被她配的药膏抹平,恢复白皙。

    愣愣相对,才觉气氛暧昧。

    “抬手。”掩下尴尬,云月华为他着衣。

    薄唇微弯,显示他此刻心情愉悦,听她的吩咐照办,由她帮忙一件一件将衣裳穿上。

    为他系好腰带后,云月华细细打量片刻,觉着尺量正合适,只是显得宽松了些,是他消瘦了的原因。

    “日后要好好调理身子,这半年多你消瘦得厉害,这衣裳我是按照你的尺量做的……”忽然想到什么,她立即噤声。

    原先是想着不告诉他,这身衣裳是她专门为他做的,毕竟出远门还带着他的衣裳,这也太那个了。

    萧子卿却将她的话头听了进去,嘴角扬起的弧度加深。

    “有夫人悉心照料,不愁养不胖,更何况夫人连出门都不忘为为夫缝衣裳,为夫心中甚是欢喜。”他说。

    果然,云月华面颊发烫,红着脸瞪她一眼。

    萧子卿愉悦低笑,倾身向她凑去,正要偷香窃玉时被叩门声给打断了。

    扑面而来的气息让云月华有一瞬呆愣,察觉他的意图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碰巧是叩门声解救了她。

    见他僵住的笑意,云月华却是乐了,扬声让人进来。

    三五个丫鬟低垂着头,目不斜视将手中的膳食有序地摆放在外间的桌上,而后垂着头恭敬站在一边,带头的丫鬟出声禀报。

    “殿下,午膳已备好。”

    这么快?云月华挑眉看萧子卿。

    萧子卿再次笑了,他自然是知晓她是在水无尘那里用过午膳了的,这一切都是为他而备,即便他不曾说过没用午膳,但她何其了解他,时时将他放在心上。

    “都退下吧。”她撇开眼不再看他,移步往外间而去。

    丫鬟们福身离去,心中虽对屋子里这个‘哑巴’琴师好奇,但都不敢抬头看,她们老早就听闻殿下脾气不太好,她们虽是新来的,但都是公主府中管事嬷嬷精挑细选出来的,又经过调教后才被调入公主府中服侍殿下,规矩懂得不少,主子的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就不能看。

    屋中只剩下两人,云月华回眸看他,笑道,“傻愣着干嘛,我吃过了,这一桌子的菜可都是你一个人的。”

    萧子卿笑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陪着他在桌前坐下,先将清粥拨到他面前,“你这不按时用膳的习惯可得改改,又不是不知事的孩童,非得耳提面命。”

    萧子卿倒没再说什么,笑着应下,端起清粥,用调羹喝了两口。

    “不若将我也带进宫去?”他试探问。

    云月华撇嘴,“你还是安分些的好,这是别人的地盘,哪能随心所欲,更何况今日孤凡能不能瞒过无尘的眼也尚是未知,你就别添乱了。”

    添乱?

    这话听着太刺耳。

    萧子卿沉吟道,“当着为夫的面,夫人还是不要如此亲昵称呼别的男子的好,为夫不能保证不会心血来潮因妒忌去杀了某些碍眼之人。”

    能将吃醋说得这样明目张胆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云月华忍俊不禁,以前何曾想过他的独占欲这么强,如今可是个十足的醋坛子。

    用完膳后,两人又悠闲地逛了一遍公主府,身后有丫鬟跟着,萧子卿又恢复到‘哑巴’琴师的身份。

    到了进宫的时辰,水无尘与天司不约而同同时来公主府接她,只让人禀报说在府外等她。

    站在门前台阶上,云月华瞧着眼前的两辆马车犯难,她该上谁的马车?

    因想到身后的家里的‘醋坛子’送她出房门时幽怨的目光,她无奈摇了摇头,而后钻进了天司府的马车。

    天司在车中假寐,听到响动时睁眼看她,“为父还以为你会选未来驸马爷的马车,如此看来,还是为父在你心里有分量些。”

    心中已翻了无数个白眼,真是想法是不能说的,她嘿嘿笑道,“自然是义父更重要的,无尘是您的徒弟,哪有徒弟跟师父争宠的,您说是不是?”

    争宠……天司大人嘴角抽了抽,口头便宜都让这丫头给占了。

    坐稳身子后马车缓缓前行,云月华从小窗处挑帘望去,见水无尘的马车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想起一些奇怪的事便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义父,为何您与无尘似乎不太亲近?”水无尘自小拜他为师,是他一手带大的,但她瞧师徒二人的相处却是生疏得紧。

    水无尘对天司的态度,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不是该情同父子么?

    天司略带意外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养神。

    又是这么神秘不言的样子,云月华恨不能抡起拳头朝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老脸’上招呼去,但仅限于想想而已。

    就在云月华以为得不到答案时,天司却睁开眼。

    “苍禹每代天司自己选下一任传承者,被选中的都是天资极高的,自此后他便成了身份尊贵之人,得到某些东西便要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亲情,比如家人……”

    在她惊愕的目光下,天司又补充了一句。

    “他亲眼看着父母亲和妹妹倒在眼前,而他却要拜仇人为师,这与认贼作父无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