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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另一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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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仁德疑惑而警惕地看着她:“什么事?”

    徐心然闲闲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既然端木先生如此正气凛然而又恪守行医的道德,那么,之前帮着徐家二夫人说谎又是为了什么?好吧,即便是你有所误会,那么,后来你意识到你做错了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找我姨娘问个清楚?问问她,为什么要让你帮着她撒下那样一个弥天大谎,就如同你今天质问我一样?那个时候,你的正义、你的行医道德又去了哪里?更何况,那一次,是真真切切你在帮着我姨娘颠倒黑白是非,而这一次,你却只是猜测。或者我说得更明白一些,你怀疑我给我妹妹下药导致她得了心悸之症,那么,你有证据吗?”

    “可是除了你……”端木仁德被徐心然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可仍旧认为,徐慧瑛之所以忽然得了心悸之症,是因为徐心然的缘故。

    “端木先生!”徐心然正色道,“就算是官府砍头,也得有个确凿的罪名,可今天,你无缘无故跑到我的制衣坊来拿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栽赃我,这是何道理?而且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你若是怀疑我,完全可以,不过请到官府去告我。”

    端木仁德显出了惭愧之色:“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了。我只是不忍心看到有人无缘无故得病,这是一个医者的本能。”

    “是吗?”徐心然不无讽刺地冷笑道,“一位医者,首先是一个人,应该先恪守做人的本分。端木先生之前替我姨娘圆谎是那样的心安理得,真不知道,这是医者的本能,还是做人的本能。”

    “我……”端木仁德沉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远不是这个女孩子的对手。况且,他本来也不是要兴师问罪的,而只是想弄清楚一个疑问,可是没想到竟惹怒了徐心然,于是急忙转移话题,“对了徐大小姐,上一次劫持你的那几个歹徒,找到了吗?”

    “端木先生问这个问题,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我姨娘的弟弟,你的病人的亲舅舅?”徐心然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不过,片刻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和端木仁德这样说话,毕竟,上一次自己被苏大勇劫持,人家端木仁德也为了救出自己而出了力。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那一次的事情,还要多谢端木先生。”

    端木仁德说:“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

    徐心然说:“我是怎样一个女孩子,与端木先生无关,我只希望端木先生以后只做好医者的本分,不要胡乱卷入别人家的家务事。”

    端木仁德红了脸,嗫嚅道:“我只是……只是不希望……徐大小姐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徐心然觉得好笑,“现在有事的是你的病人,徐家二小姐。”

    “徐大小姐。”端木仁德正色道,“虽然我并不清楚徐家的家事,可我仍旧不希望,你再遇到上一次被人劫持的事情。如果的你的处境不是很好,那么,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徐大小姐,”不等徐心然反驳,他又紧接着说,“我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你今天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不是来揭发你的,更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我的这个怀疑,我只是想证实我的一个想法。”

    徐心然不明白这个端木仁德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会儿一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样子,一会儿又像是在替自己担忧。想了想,她笑道:“端木先生的话,我不明白。而且今天端木先生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莫名其妙。端木先生,您治病救人要紧,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而且,不管徐家二小姐的心悸之症与我有没有关系,您都会用心帮她诊治的,是吗?那您就赶紧去救治您那位可怜的病人吧。”

    端木仁德有些尴尬:“徐大小姐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徐心然说:“难道只许端木先生无凭无据来我这里兴师问罪?”

    端木仁德叹了口气:“既然徐大小姐并不欢迎我,那我就告辞了。”

    端木仁德走了,徐心然跌坐在椅子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尽管端木仁德一再声明,他不会将这个怀疑说出去,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而且,端木仁德的到来,还提醒了她,除了苏氏母女,还有一个人在暗中对她虎视眈眈,那就是苏氏的弟弟,苏大勇。这一阵子,先是被禁足,后来又忙着恢复制衣坊的秩序,竟然将这个可怕的、藏在暗处的人给忽略了。

    一想到苏大勇,徐心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苏氏的这个弟弟,简直是太阴险太可怕了,幸亏这一阵子他没想起来再次对付自己,若是自己再一次落在他的手里,那一定是生不如死。上一次,在那辆马车里,他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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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嫂,你就是沈富贵的妻子吗?”徐心然找到了与铁掌巷相邻的烧饼巷,敲开两扇破旧的木门,看见了一个形容憔悴的妇人,她的身后,藏着两个孩子,男孩儿大约十二、三岁,女孩儿只有六、七岁,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衣裳,目光怯怯的,而那个男孩子的眼中,露出了几分冰冷与戒备。

    妇人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她:“我是沈富贵的妻子,这位小姐,您是……”

    “你先别管我是谁,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妇人还未开口,她身后的那个男孩子忽然冲出来,冲着她愤怒地大喊道:“你走开!你走开!我们家不欢迎你!”

    妇人急忙去捂儿子的嘴:“浩儿,不要胡说。”

    男孩子充满仇恨地瞪着徐心然:“是你们杀了我爹!是你们杀了我爹!你们还我爹!”

    徐心然叹了口气:“沈大嫂,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的。哦,这是一点散碎银两,你们先拿着。”

    妇人不敢接银子:“可是,你到底是谁啊?”

    “我?”徐心然说,“我是一个和你们一样,明知道沈富贵大哥被冤枉处斩却无能为力的人。”

    妇人哭了起来:“是啊,我家双魁的确是被冤枉的,那酒楼里的小伙计,明明是……”

    徐心然低声道:“大嫂,我们还是进屋说吧,免得街上人多嘴杂。”

    妇人这才将她让进了院子。徐心然扫了一眼,这个院子还算宽敞,四面的房屋也看起来不错,可就是透露着破败之象,想来是失去了男主人,只剩下一个女人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这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听了这妇人的诉说,徐心然才知道,这妇人其实也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听自己的丈夫沈富贵说他没杀人,自然也就相信了。不过徐心然心里明白,那个倒霉的小伙计,应该仍旧是沈富贵杀的,只不过沈富贵当时机灵,趁乱把染了血的凶器塞给了只顾看热闹的苏大勇,可最终也没能够逃过一死。

    不过,徐心然并不是来查找真相的,所以,她不会和沈富贵的妻子说这些。

    “沈大嫂,”徐心然打量着屋子,用充满遗憾和同情的口吻说,“沈大哥走了这两个月,你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一定十分艰难吧?”

    沈富贵的妻子又哭了起来:“可不是嘛?他倒是走了,一了百了,撇下我和两个孩子,眼看着就要过不下去了。”

    徐心然发现,这间屋子里的家具陈设还算不错,说明沈富贵在世的时候,这家的生活还不算拮据。不过现在,沈富贵已经走了,他的妻子自然是无法撑起这个家的。

    沈富贵的妻子又说:“本来是秋后问斩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斩立决了……我倒没什么,只可怜了我的两个孩子……”

    徐心然说:“沈大嫂,为什么沈大哥原本是无罪的,却忽然被斩立决?”

    “那是因为苏家花了重金,买通了刑部的杜大人,刑部才赦免了苏大勇的死罪,将我爹拿去顶罪了。”沈富贵的儿子冷静而阴郁地开了口,“哼,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亲手宰了苏大勇,给我爹报仇!”

    “浩儿,不许胡说!”沈富贵的妻子惊慌失措地阻拦儿子。

    徐心然叹气道:“只可惜沈大哥死得冤枉啊,连个伸冤的机会,官府都没给他,就这样白白给苏大勇做了替罪羊。”

    “可是姑娘你是……”妇人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徐心然说:“沈大嫂不用问我是谁,只当我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吧。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替沈大哥伸冤昭雪的办法。”

    “伸冤昭雪?”妇人苦涩地摇摇头,“姑娘,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富贵人都已经不在了,就算是伸冤昭雪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啊?”徐心然说,“难道您背负着一个杀人犯妻子的名声,就很心安理得吗?难道您的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因为父亲被冤枉而受人误会遭人白眼吗?”

    叫做浩儿的男孩子十分赞同徐心然的说法,看向她的目光也友好了许多:“娘,这位姐姐说得对啊,我爹并没有杀人,他是被冤枉的。可是,就因为这样,我和妹妹被人骂作是‘小杀人犯’。娘,我和妹妹不是‘小杀人犯’,我爹也根本没有杀人……”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即便表面上装得再坚强冷漠,可内心里还是脆弱的,说到这里,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可又觉得不好意思,就使劲儿拿毛了边儿的袖子擦着眼泪,把一张小脸儿擦得通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