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父冷笑了一声:“既然谢仙君不肯承认,那便唤那送『药』的弟子来问一问。”
说着看向重玄坐席:“敢问座中可有一位姓石的弟子?”
众弟子看向一个着天青『色』绣银道袍的弟子,她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头几乎垂到了胸前。
良久,她终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但仍然低着头,似乎很害怕。
谢汋心头掠过一抹疑云,石红『药』虽有些驽钝,但平日并不是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他感到一切又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这感觉犹如一群蚁虫啃啮着他满是孔洞的心脏。
他瞥了一堂兄,谢爻始终冷冷地看着他被众人围攻,带着股事不关己的漠然,仿佛在云端俯瞰苍生的真神。
不过一个用阵法和人力造就的半神罢了,谢汋一哂。
他心脏的空洞里,丝丝缕缕的黑暗慢慢渗出来,涌入他的魔脉中,吸血藤一般的魔脉贪婪地汲取着他心底深处涌出的黑暗,迅速充盈、蔓延,仿佛要撑破他的骨骼和皮肤。
魔脉在他体内疯狂蔓延,几乎让他生出一股无所不能的错觉。
“红『药』,”
他看着怯懦不安的子,心中满是轻蔑,语气格外温柔,“我可曾让你送毒『药』给你师父,事又支使你毁灭证据?”
他仍旧笃定,石红『药』这样的子,也许会因为良心不安而拖泥带水,但绝不会忍心背叛自己倾慕之人。
思忖着,石红『药』缓缓抬起头来,含热泪地望着他,随即跪倒在地:“师祖,请恕弟子不能再替师祖遮掩下去……”
谢汋刹那间如坠冰窟,直到此刻,他方才想到另一可能。
石红『药』背叛了他。
石红『药』接着向崔母手中的离火珠叩首:“弟子送『药』时一无所知,无意间害死师尊,弟子最该万死。”
崔羽鳞厉声数落道:“逆徒,你这逆徒!
我就不该因为石氏收下你……”
崔父打断他,盯着石红『药』道:“你一始不知道就算了,事为何不说出真相,助纣为虐帮他湮灭证据?”
石红『药』泪如泉涌:“师祖要挟弟子,说弟子已背上了弑师的罪业,若是不帮他,便将事揭发,说是我恋慕师尊,求而不,这才因爱生恨,痛下杀手……师祖还说他是一峰之主,要碾死弟子易如反掌,就算掌门和长老们知晓也不会追究他……”
郗子兰道:“你休要胡说,重玄门风谨严,绝不容许这等事发生。”
石红『药』抹着泪道:“师祖杀死座下首徒睛也不眨一下,何况是我这不名一文的弟子?”
郗子兰一时叫她驳哑口无言。
殿中响起窃窃私语,郗子兰越发感到无地自容,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谢汋几乎对石红『药』有些刮目相看了,若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一定感到有趣,但发生在自己身上便不那么有趣了。
怒火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烧起来,世间最令人愤怒之事,莫过被一个蠢人背叛,被一个蠢人愚弄。
他并不介意任何一个人背叛他,唯独石红『药』的背叛让他火冒三丈——这个他鄙薄蔑视,连一根头发丝瞧不上的驽钝子,『迷』恋他成狂的蠢物,竟然耍他团团转!
他恨的不是背叛,是沦为蠢物和废物。
此时再辩驳已失去了意义,他太相信石红『药』,她掌握着他所有的秘密,纵使其它事可以抵赖,但他身上的魔脉是藏不住的。
他瞥了偃师宗的坐席,只那玄衣子一张脸冷若冰霜,简直叫人怀疑她的血也是冷的,连嘴唇冻失了血『色』,只有下的胭脂痣在灯火下红如泣血。
她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和他有什么仇?他不信是因为偃师宗灭门之事,偃师宗覆灭是上一代的事,他和谢爻这些辈甚至连听不曾听说过,他也是最近才夏侯俨口中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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