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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纱窗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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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阿凝一早就写了封拜帖,让人送到岳州城南的袁家。

    她特意来一趟岳州,自然是为了能见馥儿一面。

    他们此时是微服,所以阿凝只以馥儿昔日朋友的身份,写个帖子送到袁府,馥儿见是她的信,必定会立刻派人来接她。

    赵琰是按照惯例,每行至一个地方,就要出门去转转的,他拉阿凝一起去,阿凝不答应。她要待在客栈等袁府的人来接呢,多年未见的朋友,马上就要见到了,她很是兴奋。赵琰只好跟前几日在庐州一样,自己一个人去。

    他一走,陆青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护在阿凝门外。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还没人来接我么?”阿凝推开房门,有点不耐了。

    陆青山道:“没有。夫人还是先用午膳吧,若是饿坏了,属下实在担待不起。”

    阿凝只好悻悻道:“好吧。但是我想去别的地方吃。这家客栈的厨子不行。”早膳做得那么难吃,想必午膳也是一样。

    赵琰不在,陆青山哪儿敢带着她乱逛?便还是带她去昨日吃饭的那家酒楼。

    结果刚进去,就看见墙角处蹲了个孩子,看见她就一脸兴高采烈地朝她奔过来,“大姐姐!”

    正是昨日卖覆盆子的那个孩子。他手边还提了一小篮子红彤彤的果子。

    “我就知道大姐姐会再来。”他献宝似的把那篮果子递给阿凝。

    阿凝使了个眼色给陆青山,陆青山不知道昨日的事情,便拿了银子给孩童。孩童连忙摇头,“我不要的!”

    这时,刚好有小二哥端了一盘子烧鸡经过,阿凝就听见孩童的肚子咕噜一声响。

    阿凝轻笑道:“那好,你送我一篮果子,我送你一顿饭吧。”

    她特意点了许多菜,让他一起吃。他开始还推辞了,但最后抵不过肚里的饥饿,坐下来吃了。

    跟几日没吃饭似的,一阵狼吞虎咽。

    阿凝给他夹了菜,有些心疼地拍着他的背,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弋”

    “今年你多大了?”

    “五岁。”

    阿凝吃了一惊,“才五岁呢,这么小就出来单独卖果子,你爹娘不担心么?”

    孩童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大约是不想谈这个,他抬头看阿凝,“我听大姐姐的口音,定是外地人。大姐姐是来江南游玩的吧?这岳州城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他津津乐道地开始讲起来,这言谈完全不像个五岁的稚儿,想必也是家中有变故,不然不会早慧至斯。

    阿凝听他说的精妙,便有点后悔今日没跟赵琰一起出去逛。

    饭后,阿凝又让陆青山给了一锭银子这孩童。孩童跟见了观音菩萨似的,这次干脆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他磕完头后,又笑着对阿凝道:“姐姐今日要出去逛么?不如我带姐姐一起吧?买来的覆盆子并不是绝顶,自己动手摘,挑大个儿的,边摘边吃,那味道才是绝美呢。大姐姐要不要去试试?”

    陆青山见阿凝似乎有些意动,有点急了,低声对阿凝道:“夫人,不若等四爷回来再去吧?”这一离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陆青山几个脑子都不够砍的。

    那孩童看了眼脸色沉肃的陆青山,道:“这位侍卫叔叔别担心,那地方就在我娘住的山上,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娘。我娘也是京城人士,想必看见姐姐会很开心的。”

    阿凝思索一阵,道:“我们就到郊外转转吧,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留个信儿给四爷,交代一下去向就是。”

    尽管有赵琰昨日那番说法,阿凝还是拒绝不了这个孩子,那孩子眉眼之间,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阿凝前几日在淮州游过山了,大约以为江南的山都跟世外桃源一样美如仙境,立刻吩咐陆青山去雇马车。

    江南的山,都是温柔起伏的,连绵一处犹如山水墨画,给人以柔美之感。岳州城外的孤云山,便是如此。

    孤云这名字,取自山前的孤云寺,然而当地人对这山还有一个别称,叫野莓山,盛产野莓而闻名,覆盆子便是野莓中的一种。

    这野莓虽然生得漂亮,味道也甘甜,却因出生微贱而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也没多大的名气,很少外销,也难怪身在京城的阿凝以前没见过。

    孤云山山脚下,有一座僻静的小院,那是岳州城中某个世家大族的偏院,仿佛已被荒废多年了,没个来往的人气儿。

    阳光正好,阿凝的马车停在小院前,和马夫一同坐在前面赶车的孩童跳下了马车,扭身朝马车道:“大姐姐,到我家了,你进来喝口水么?晚些时候去了莓树林,就没得歇息的地方了。”

    阿凝掀开帘子,看见这庭院素净清幽,透着隐隐的寒意,她莫名觉得有些冷。现在赵琰不在身边,护卫只有陆青山一个而已,她也不能随便什么地方都闯。因此便道:“不用了,我在客栈歇得够久了,咱们直接去莓林吧,不然到时候天该晚了。”

    孩童也不以为意,欸了一声,便说要进去跟母亲打声招呼,一路小跑着进了屋。

    这庭院不大,阿凝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声音,很轻缓,有几分病弱的嘶哑。大约是让他注意安全的意思。

    阿凝听到这声音,抬头顺着洞开的院门朝里面看去,却见一处秋香色纱窗上,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似乎有些孱弱,带着轻咳声。

    阿凝心头莫名一悸,未及细想,那孩童已经一溜烟儿跑了出来,脸上笑眯眯的。

    “走喽!”秦弋欢呼一声,带着孩童独有的活泼。

    快到莓林时,道路变得狭窄,几个人弃马步行。既到了这无人处,等下又要动手摘果子,阿凝便把帷帽给取了。那孩童看了阿凝的真容,脸都红透了,前一刻还口齿伶俐,这一刻就支支吾吾话都不会说了。

    阿凝好笑道:“你昨日不就说过我长得美么?莫非只是随口编来逗我们开心的?”

    她一直带着帷帽,他根本看不到她的模样,昨日那话,自然只是哄人开心的。秦弋低了低头,不敢再看阿凝,低声自言自语,“我娘亲曾与我说,她小时候在京城有一个好友,长得美极。大姐姐也是京城来的,莫非京城的女子都天生这样美貌?”

    阿凝笑起来,“等你长大了,自己去京城看看就晓得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快马奔驰的声音。阿凝一回头,就看见有华服锦衣的年轻男子带着两个侍从骑马经过。马势很疾,正正朝着阿凝和秦弋的方向狂奔而来,一直跟在阿凝十步开外的陆青山情急之下迅速扑过去,把阿凝带到了一边。

    阿凝吓得心口直跳,好不容易站稳了,皱着眉看向那人。

    那男子的马本已经走了,却忽然吁的一声,强停了下来。他下意识朝后面一看,一时被那皎月灿霞般的脸蛋震飞了神。

    秦弋没有人扶着,便因巨大的冲力摔在了地上,他一咕噜爬起来,问阿凝有没有事。

    阿凝摇摇头,却听见那男子又打马回来了。

    “你是谁?”男子肤色白皙,容色俊朗,可偏偏生得一双吊三角的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声音带着几分轻佻,阿凝听后暗自皱眉。

    这种人,她连看他一眼都嫌降低了自己身份,当然不会回答他,径直转身走了。

    袁阳见美人儿直接掉头不理他,一时觉得有意思。这岳州城里敢这么对他的人,可没有几个。

    “四叔!你别再作恶多端!这位夫人可不是你能惹的!”秦弋大声道。

    男子这才舍得把目光从阿凝的背影上挪开,看到阿凝身边立得跟个黑脸瘟神似的陆青山,也看到了秦弋。

    “哎呦!这不是咱们家那小脓包吗?”他笑道,“有意思,小脓包你怎么在这儿?”

    秦弋在袁家做小伏低惯了,时常被唤小脓包,他早不当一回事儿,只又强调一遍,“四叔,你不能……”

    “闭嘴!谁是你四叔?”袁阳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贱种!”

    他下了马,想走到阿凝跟前,却被陆青山阻隔住了。他朝后面两个护卫递了个眼色,两护卫二话不说,直接拔刀朝陆青山招呼。

    这袁家的人太不自量力,陆青山是嘉正帝御前侍卫第一人,是一等一的高手,砍瓜切菜似的直接把两个人撂倒。

    袁阳听到手下的□□,这才定了定神,被美人吸走的魂魄回来了几缕,定睛看了眼陆青山。

    他上下打量一番,还欲说话,阿凝却开口了。

    “若是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滚。”

    这音色跟她的人一样美,只可惜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仪,这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气场。袁阳是个识时务的,当下只看了看阿凝,吞了下口水,骑上马跑了。

    “这人到底是谁?”阿凝问道,“真是你嫡亲的四叔?”

    秦弋含糊地嗯了一声,不愿多提的样子。

    昨日赵琰说这孩子定然并非贫苦出生,如今他有这么个衣着华丽且嚣张跋扈的四叔,也可以理解了。只是奇怪的是,为何他母亲却住在那样一个清冷的偏院。

    阿凝想起那个映在纱窗上的女人身影,总觉得有些凄凉。

    忽然间,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身边的陆青山高兴道:“是四爷来了!”

    赵琰一身月白云纹的锦袍,端坐马上,身形傲卓,脊背挺拔,俊美的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明晰,仿佛晕了一层光,显出春晓秋月般的美好来。

    也许是因刚才阿凝看到秦弋的四叔,这会儿以同样的角度看到赵琰,登时觉得自家夫君简直美得像一幅画,实在赏心悦目。

    只不过,赏心悦目的男子脸色有点严肃。

    他下了马,走到阿凝跟前,低声道:“我一不在就开始闹腾,看来是昨夜没累着你。”

    阿凝脸颊有点泛红。他怎么能把那事儿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

    说实在的,昨夜确实累得厉害。也不知是环境不同还是别的什么,他似乎格外有兴致……若放在平时,阿凝定要睡一上午的,但今日她一直想着和馥儿的重逢,精神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又哪儿睡得着。

    那秦弋连忙又跟赵琰说了一遍,摘野莓多么有趣,想叫阿凝来体验一番。

    赵琰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秦弋。这孩子很早慧,可赵琰在他这么小的时候,比他还早慧。所以,赵琰看见他们,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比别人都更能理解他们的心理。

    “摘野莓的话,多少钱一斤?”男子淡淡道。

    阿凝有点惊讶,她以为自己动手摘的是不要钱的呢!不过也无所谓啊,反正她又不缺钱。只不过,这孩童把她拉过来摘野莓,却事先不说清楚需要付钱的,难免有欺骗之嫌。

    秦弋有点呆了,在赵琰疏淡却冷厉的目光下,心头生出惧怕,吞吞吐吐道:“我…我不会要大姐姐的钱的……”

    “你当然不会要,但她,如果知道是需要付钱的,便会白白给你许多银子。”赵琰看了眼阿凝。

    阿凝点点头,那倒是。

    秦弋低头不言。怎么说都只有五岁而已,这会儿被说中了心思,他有点羞窘。

    赵琰的视线忽然落在地上某个发亮的光点上。

    “那是什么?”赵琰问道。

    “咦,是刚才你被马带倒时掉下来的吧?”阿凝对秦弋道。

    秦弋一看,脸色一变,想冲上去捡起来,却被陆青山抢先了一步。

    一张柔软而透明的纸片,在阳光下反射着白光。上面有血涂成的红痕。仔细一看,纸片是两层的,赵琰撕开一个角,发现里面竟是有粘性的。

    他看了眼秦弋,唇角勾起来,“这做工不错,你自己动手做的?”

    秦弋仍然不答。

    阿凝好奇地想去看那是什么玩意儿,赵琰隔开她的手,“别碰,上面有鸡血。”

    “啊?这用来干嘛的?”

    “这东西贴在身上可以用来伪装受伤,薄如蝉翼的一层,除非仔细辨认,不然看不出来真假。容我猜测一下,你是预备等下来个不小心受伤,更好地讹诈我家这傻姑娘的银钱?”

    秦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是我娘生病了,实在没钱看病,我才出此下策……我府里虽然殷富,可府里的人把我娘扔在偏院,早就不管她死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病死!”

    阿凝见他说得可怜,忙道:“你母亲病了,我给银子你就是。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她转头看向赵琰,眸光眨呀眨的。

    赵琰直接戳穿了他的小诡计,也是因为关系到阿凝,他凡事便分外认真而已。说到底秦弋还是个孩子,赵琰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他给了陆青山一个眼色,陆青山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来,足够看病用了,递给秦弋。

    “你带你娘去看病吧!不用陪我们了。”阿凝安慰道,“若是不够的话,再来找我取,我就住在岳州城的丰登客栈。”

    秦弋完全没料到阿凝这样好说话,他又朝她磕了头,顺便也对赵琰磕了几个,道了谢之后,便转身走了。

    没了外人,赵琰直接拉起阿凝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还要去摘果子么?”

    阿凝点点头。

    男子看了眼她的腿,终是不放心,背过身去道:“上来。”

    阿凝笑起来,很乖顺地趴到他温暖而厚实的背上。

    陆青山有点想别过脸去……皇上您真是太没威严了……

    阿凝的重量于赵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也不是他第一回背她。可关键是,阿凝总喜欢在他背上捣乱……

    这会儿小姑娘的一只小手抚弄在他光/裸的颈侧,香甜的呼吸落在他的耳后,一下一下的让他心猿意马。

    他往后拍了下她不停扭动的臀部,“就不能乖一点?”

    阿凝夸张地哎呦了一声。

    “生得如此娇贵,还喜欢往外跑。我若没赶过来,你夜里又要疼得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