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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开始放晴。
萧战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照在他的脸上，晃地人眼晕。
他下意识地皱着眉头，抬手想要去遮住光线，手臂刚动了动，便被输液管给牵制住了。
他微怔了一瞬，这才恍惚想起，昨晚上山的时候，山上一棵大树倒下来，恰好砸在他坐的那辆车上，车子侧翻，之后……
他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可刚费了点儿心神就感觉头疼得简直像是要炸开一样。
一直守在他旁边儿的萧离墨注意到他的动作，惊喜地忙凑过来紧张地问着，“萧战，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能看到我吗？”
问着这话的时候，他像是生怕萧战看不到似地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战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到他那双熬的通红血丝密布的眼睛，不由微怔了一瞬，“我只是出了车祸，又不是被撞傻撞瞎了，你那是什么反应，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他抬手挥开萧离墨的手，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萧离墨却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别乱动！昨晚车祸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能把你这条命保住都已经是万幸了！”
“你给我躺好！我现在马上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
萧离墨说完这话就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萧战抬手想要揉额头，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圈粗糙的纱布，他拧了眉沉声问：“我是撞到头了？”
“可不是！”萧离墨沉声应着，“你刚被送过来的时候，头上身上到处都是血，我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你刚从急救室被推出来，我还以为你要挂了呢！”
“好在只是看上去严重，医生说等你醒了再做个检查，只要确定脑部没有因为撞击受到什么影响就没事儿，你也算是福大命大的了！”
萧战摸索着头上的纱布，神色显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问：“棠棠呢？把你都给吓住了，她应该是被吓坏了，她人呢？”
萧离墨的身子蓦然僵住，眼底那暗红的血色似乎又深了几分，敛眸避开他的视线，抿着唇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哑声说了句，“你现在别想别的事儿……等你身体检查完再说。”
萧战察觉出他的态度不对，脸色微沉了下来，张口刚想要追问，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病房的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楚霆跟着这医院的几名医生一起走进来，萧驰扶着萧老爷子，跟在几名医生的后面也进了病房，甚至连慕筝和乔灏都到了，一群人把病房里挤地满满当当地。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的严肃，一向性子跳脱的楚霆，这会儿脸上也绷的没有半点儿笑意。
萧老爷子走到他的病床边儿，看他醒了，明显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可萧战却清楚的看到，他和萧离墨一样，眼底都是通红一片，满是密布的血丝。萧战的目光在周围人的身上仔细扫了一遍，心里莫名地涌出一种格外怪异地感觉，忍不住挑眉问了句，“这是怎么了？我就只是撞了一下头，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上班了？特地跑过来
看我，搞得跟我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楚霆的身上，“你跟我说实话，不会是昨晚我出车祸检查的时候，检查出来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吧？”
“瞎说什么！”不等楚霆回应，萧老爷子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身体好着呢！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保证长命百岁！老头子我还等着你给我送丧呢！你说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晦气话！”
萧战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而已，萧老爷子那过分严厉地回应，着实让他怔了一瞬。
他敏感地察觉出了异样，唇角的笑意敛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突然开口问了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棠棠呢？她怎么不在？”
连原本不需要来的人都已经来齐了，偏偏是最该守在他身边儿的苏棠，根本没出现，这怎么想都不对。
萧战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白的骇人了，漆黑的眼眸中，眼底有暗芒渐渐聚拢翻涌，坚持要问出一个答案，“她人呢？”
“你都伤成这样了，苏棠她那么担心你，你还不能让人休息一会儿啊。”
楚霆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沉寂，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走上了前来，仔细检查旁边儿仪器上的各种数据，边看边说着，“放心，你有定期体检，也没有那么倒霉撞上什么突发性的癌变绝症。”
“就是头被撞了一下，现在虽然看着不严重，但这头部撞击，就怕留下什么后遗症，之前虽然已经做过脑部CT了，不过那会儿你还昏迷呢，这会儿既然人都已经清醒了，你再去做个全面点儿的脑部检查。”
“只要这次复查没问题，你就能直接出院了。”
楚霆说着招呼了两名护士上前来，正准备推着移动病床把萧战往CT室那边儿推，萧战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棠棠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进楚霆的眼底，那种近乎偏执的执拗神色，让楚霆的心底都不由一震，心虚地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可手腕却被萧战紧紧攥住，根本不容他逃避。
“萧战，我是医生，你得听我的！你就算想知道苏棠的情况，也得等你做完详细的检查，等我评估过你的身体状况之后……”
“我问你她人现在在哪儿！”萧战蓦然拔高语调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就要见到她！立刻！马上！”
“你见不到她了。”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慕筝突然开口，那隐约带着哽咽地嘶哑嗓音，让萧战的瞳孔都蓦然缩紧了。慕筝咬了咬牙，沉声道：“昨晚棠棠乘的那艘快艇，在途中遇到故障，发动机起火引发爆炸……棠棠她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