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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普智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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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客东来宿少林,

    山僧禅榻冷云深。

    天风惊觉三更梦,

    松梢秋声响玉琴。

    少林寺创建于北魏,兴于唐初,因十三棍僧救唐王,而名动江湖,唐王李世民登基之后,感念其功德,大肆封赏,赐田千顷,并称少林僧人为僧兵,从此,少林寺名扬天下,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刹。

    元朝末年,少林方丈天觉大师,见天下百姓赋税繁重,民不聊生,元人对汉人更是掠夺糟蹋,视为牛马。只叹道:“佛说众生平等,放眼天下,却还有何平等之事,佛说度化众生苦难,整日诵经念佛,也不见能度化一人。”便带领一众少林武僧,与千叶道观一尘道长,一同响应起事。

    朱元璋念他是出家人,只怕他战场之上心慈手软,不忍对敌人下手,却料他道:“出家人本应慈悲为怀,但若遇冥顽不灵,残暴不仁之人,当须以杀止杀。”遂投身战场,与韩成、邓通、一尘、冷谦并称‘东南五虎’,勇冠三军。中原一统后,又折返少林,终日青灯古佛,不再过问俗事。

    却说冷凌秋一路向北,马不停蹄,这日傍晚时分,终见前方一山巍然屹立,峰峦耸翠,层峦叠嶂,心道:“赶这些路,可终是到了。”遂朝山上行来,直奔少林寺而去。

    少林寺位于少室山,冷凌秋远远便瞧见一片错落有致,宏伟端庄的院落依山而建,就连那山门也是肃穆庄严,门前一对石狮雌雄相对,石狮之侧,一名迎客僧正来回踱着方步,那僧人一见冷凌秋,连忙迎将上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客人,可是冷施主?”

    冷凌秋一惊,他怎知我是谁?莫非是专门在此地等我不成?但人家既然问起,只好道:“在下冷凌秋,不知大师可是专门等我?”那僧人见他满脸疑问,又道:“施主不必疑虑,小僧慧明,我寺方丈算好时日,只道今日冷施主必定前来,故命小僧在此相候。请施主随我来吧。”

    冷凌秋心道:“这也能算准?莫不是有人泄了行踪?但自己一路小心谨慎,便连老偷儿也没敢说,又怎会......”突然想到常婉,定是常婉早已飞鸽传书,将自己启程之时告诉了方丈。而自己马不停蹄,并无耽搁,如此算来,今日抵达倒也差不了多少。便请那慧明僧人前头带路,他则一路跟随而行。

    进山门,过甬道,前面天王殿,后面大雄宝殿,左侧为钟楼,右侧达摩院,再往前便是藏经阁,阁后则是方丈室,冷凌秋见这少林寺虽无玄香谷那般天然秀丽,却多了一分雄伟壮峙,心道天下第一古刹,果然名不虚传。

    那僧人将他领到客堂,道:“今日天色不早,冷施主先在此歇息,小僧等下让人送些斋饭过来,施主行动可随意些,除了藏经阁和达摩院,哪里都可去得。”冷凌秋一听,忙道:“慧明师傅,在下此来,是为求见方丈大师,且有重要事情相告,不知师傅能否为在下引见?”慧明道:“施主之事,方丈已经知晓,还请施主不要着急,方丈正在见一位重要客人,等送走客人,小僧自会前来相请。”说完便自退出房去。

    冷凌秋满脸疑惑,方丈知我前来也就罢了,却连我来做什么也能知晓?我来少林学习易筋经,这事师父曾飞鸽传书,这倒说的过去,难道说我这次替太湖水寨送信他也知晓?如果说常婉早已告知方丈我来送信,那我此行还有何意义?难道说仅仅是把那半卷《农耕伐渔图》带上来么?

    他思来想去不明所以,便干脆安心静坐下来,反正已到少林,倒不着急这一时半刻。他和成不空虽只相聚短短一日,心气却被成不空的豪放洒脱所感染,已然看开不少,只觉这世间还有多种活法,而自己之前极端、偏激,已然失去了太多的乐趣。他心境放开,便安然忘床榻一躺,双目微闭,回顾温习起成不空教他的《御风行》来。只是这几日奔波太累,他身体虽然强健,却无真气护体,和那些市井凡夫也所差无几。不过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恍恍惚惚间,又梦见那条小蛇,只是这次却比以往都来的凶猛,那蛇又长又大,在体内横冲直撞,似要破体而出,隐隐中还撞得筋骨发痛。冷凌秋睡的正香,被它撞的不耐烦,便想伸手去按,岂料那蛇狡猾异常,刚一伸手便不知所踪,过不多时又蠢蠢欲动,几次三番,不堪其扰。

    眼见那蛇又游向肩头,便侧身一拳击去,只听得‘轰隆’一声,便觉全身一震,身体直往下落,吓得他顿时惊醒,却见自己睡在地上,赶忙爬起一看,不由大惊,只见那床榻不知怎的已经垮塌在地,木屑翻飞,一片狼藉。

    冷凌秋心道:“这床也太不堪用,一睡便塌。”这时听得敲门声起,连忙开门,却是慧明。他见屋内一片烟尘,忙问道:“冷施主,可是出什么事了?”冷凌秋脸上一红,答道:“没事,没事,我刚才一不小心,把床睡塌了。”慧明果见那地上散落的床板,不疑有他,便道:“许是年生太久,有些朽了,施主可有伤着?”

    冷凌秋左右扭一扭腰,笑道:“伤到没伤着,只是背铬得有些疼。”慧明见他神色轻松,言语和善,心有好感,便道:“真是万幸,施主稍等片刻,我让人另外加一张床。”说完便去安排,果不多时,便见几位小沙弥抬着一张床,大步而来。

    待重新布置妥当,已是半夜,冷凌秋靠床而坐,突然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刚才做梦要打那蛇,那蛇没打着,床却塌了,这床莫不是被我打塌的?连忙站起,提气出拳,往那桌上蜡烛击去,却见那烛火闪也不闪,哪里有半分劲道?

    顿时笑笑,心道:“这几日定是累了,出幻觉啦,我要是能有这般功力,哪还用学什么易筋经?”但刚才那梦也太真切了些,这时只觉得肩头微微一痛,拉开衣襟一看,只见那里乌红一片,突然醒悟,原来我那一拳到是真的,不过是却是打在了肩头处。想起刚才梦中那蛇,心有余悸,一时三刻只怕已睡不着了。

    他左右无聊,又不能安睡,便拿出《玄阴九针》潜心研究,这秘籍皆是图谱,其中前两章中经脉和隐穴倒学的差不多了,这第三章乃是技法,冷凌秋见那图中红线一条条皆往指尖而去,心道:“这技法定是运气出针的法门,我豪无内力,这技法却是看也白看。”

    他心中不看,两眼却不离书,突然瞧见一条细线乃是从丹田出,经‘天门’‘侠白’后一分为三,分别从‘少商’‘少泽’‘商阳’手三经而出,冷凌秋大惑不解,若出针时以内力灌注,当是合情合理,但此法却是以三道内力灌注一针,如此使针,那针还不旋转飞舞,又怎能用于针灸?他思索良久,豪无头绪,但身无内力,又无法相试。不由拿出‘素问’以三指惗住针尾,以感受其中不同。

    他眼望银针,突然想起聂游尘传他此针时,所展示的针法,顿时脑中一个霹雳,便似夜空中一道耀眼的闪电,直打的他两眼放光,原来这针法不是救人而设,反而是用来杀人的,三道内力附于针上,不仅能让针悬空飞舞,还能左右转折,动向自如,若针入体,便各自分散,相互冲撞,这便是一等一的暗器手法啊。

    那日师父用此针法射那假山,却见假山上下左右皆插有银针,用的便是此法。心中想通,顿时大唬一跳,原说这《玄阴九针》中所注,既可是拯救病难的良方,亦可是杀人无形的毒药,果然是物分两极,此言非虚。那‘技法’一篇所注,所画图谱足有三页,其中手法更是千变万化,别说其他,便只学会这一篇,日后行走江湖,便可无往不利。可见撰写这本秘籍之人,当真是已达武学巅峰咦。

    只是那有些运气之法却大违常论,比如图中所注明明是从‘少海’入,却突然一转便从‘尺泽’而出,这手少阴转手太阴之法却是寻常习武之人,万万所不能办到的,冷凌秋看到此处,也觉得匪夷所思,若非全身经脉尽数相通,又怎能使出这等功夫,但人习武炼气,全身每条经脉皆有迹可循,要想全数贯通,那岂非不是成了神仙?他参详半响,皆不得所悟,不知不觉已是东方发白。

    用过斋饭,便见慧明大步而来,慧明见冷凌秋双眼鳏鳏,定是昨夜之后并没睡好,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鄙寺简陋,让冷施主昨夜寐不成眠,还望施主多多包涵。”冷凌秋微微一笑道:“这皆是我之过,师傅不必内歉,师傅前来,可是方丈相召?”慧明道:“正是,方丈大师遣小僧前来相请冷施主,只说有事相商?”

    冷凌秋一听,忙请慧明带路,二人还未踏进方丈室,便听得一声怒吼:“这萧千绝欺人太甚,要打要杀只管前来便是,我少林何曾怕过谁来,尽使这等阴险招数,也配称一代高手?”又听一人道:“师兄稍安勿躁,此事牵连甚广,还须想个万全之策。”又听先前那人道:“这还用想么,这都欺上门来了,敢是瞧我少林无人?老子这便带人下山去,他不放人,便来厮杀一场,怕他个球。”

    冷凌秋心中一窒,这少林寺本是佛门清修之地,怎地此人言语如此粗俗不堪,这时只听慧明高声道:“禀方丈,冷施主到了。”便将冷凌秋让进屋去。进屋一瞧,屋中坐着三人,皆是衲衣僧袍,左首一人面容清瘦,执一串檀木佛珠。右首那人相貌粗犷,燕颔虎须。若非头顶几个受戒香疤,便是那戏中的劫匪山贼一般。与寻常人心中的佛门高僧形象相差甚远。想必刚才说话之人便是此人了。中间那人则双目微闭,盘膝而坐,一脸祥和之状,冷凌秋见他身披木棉袈裟,便知此人定是方丈普智大师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