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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章陷阱丛生,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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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零三章陷阱丛生,步步惊心

    任雨泽给他汇报也就是为了走个形式,很多的问题任雨泽也不想说出来。<最快更新请到 www. 138看书 >

    任雨泽回到了办公室,现在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担忧,他通过这次考察深深的体会到了领导班子的重要,也许下面像曾书记这的领导还不在少数,这样的干部不调整,那一个县想法发展起来,只怕比登天还难,但这个问题又太敏感,不要说曾记的秘书,就是一般的县长,书记,只怕要动一下都很难,因为许书记是不会给自己这个权利的。

    一个没有实权的人,想干点事情真的太难,太难。

    任雨泽回到办公室又是整整的忙了一天,到下午接到了江可蕊的短信:“宝贝儿,晚上我到临泉市去,你在市里吗?”

    任雨泽本来今天心情不是太好,但看见短信后立即乌云消散,他马上回到:“在呀,你几点走?我等你。”

    江可蕊就很快的发来八个字:“现在就走,不见不散。”

    下班以后,任雨泽并没有回家,他想等江可蕊来了一起吃晚饭,在七点左右,江可蕊就到了市政府附近了,任雨泽接到电话,就出去等着老婆,没几分钟,远远的就看到了江可蕊的小车,任雨泽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没等车停稳,就跳了上去。

    两人少不得要说几句亲热话,嬉笑一会,就开车到了万邦大厦附近,这大厦位于临泉市繁华的市中心,地处黄金地带。它是一个购物、餐饮、娱乐、公寓于一体的高层建筑。他们到大厦的四楼一家川菜馆,乘观光电梯来到四楼,发现这里不是想象中的嘈杂,两人找一个靠近窗户的餐桌坐下,服务员热情地送上菜谱。

    任雨泽望着窗外,这是一条风味街,有朝鲜烤肉店,有火锅店,还有西餐店。已经七点半了,但还是很热闹。

    他们让服务员点了几个菜,任雨泽要了一瓶啤酒,江可蕊开车不能喝酒,就要了一瓶杏仁露,任雨泽喝了一大口雪花纯生啤酒,说:“最近真忙,也没去省城,你不生气吧?”

    江可蕊抿嘴一笑,便撒娇地说:“没有呀,我生什么气,我又不像有的人那么迫切。”

    任雨泽听了江可蕊这满是诱~惑的话,心里也麻酥酥的,就有一种想摸摸江可蕊的冲动,要不是在饭店,只怕他真的就下手了。

    他们边喝边聊,像一对初恋的情人,任雨泽已经好久没有这种美好愉悦的感觉了,每天那繁琐,难缠的工作,让他疲于应对,只有此刻,才感受到了一点生活的气息。

    吃完饭,他们来到五楼星球影视城。他们俩儿买了一个情侣包厢席,上映的电影是去年的贺岁片《天下无贼》。这个电影任雨泽没看过,他也好久没进电影院了。

    电影院里现在已经大变样了,都是一些情侣型高背座位, 每一个座位和别人都又相隔,互相不能看到别人,任雨泽有点汗颜,感觉来的都市小年轻,像自己这样大的人,已经很是少见了,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堂堂的市长。

    但既来之则安之,他知道江可蕊是很喜欢在外面看电影的,她说这样有效果,音响也好,比起电视看起来过瘾,任雨泽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但电视多舒服,在自己家里看,累了还可以靠床上看,一分钱都不用出,这效果是好,但两人就这随便看一会,将近200元就给人家上交了。

    很快电影就上演了,灯光一灭,任雨泽两个人就控制不住,心有灵犀地搂抱在一起。任雨泽捧着江可蕊的脸,用力亲着她的嘴,将开通脸蛋潮热,胸部快速起伏着,并迎合着任雨泽近乎贪婪的熟练的接吻,任雨泽如饥似渴,因为他已经好久没跟自己的老婆接吻了,所以很是激动了一会。

    看完了电影,他们打车回到了政府给任雨泽长包的酒店,没有回家去住。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脱鞋,两个人就站在门口迫不及待吻了起来,任雨泽紧紧抱着江可蕊,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亲了一会儿,江可蕊推开任雨泽,娇滴滴说:“任雨泽同志,我们慢慢来好吧,看你这样子,那有一个市长的风范!”

    任雨泽就放开了她说:“市长怎么了,和自己老婆亲热一点都没错吧?”

    江可蕊就笑了,说:“没错,没错,是我来错了。”

    两人打了一会口仗,嘻嘻哈哈的闹了一会,脱掉外套,江可蕊说:“我有点渴。”

    任雨泽就去冰箱拿出两罐儿雪花啤酒,两个人就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啤酒。

    任雨泽说:“咱们看看你们台的节目?”

    江可蕊说:“先不看,我要洗澡。我在家每天都洗,等洗完澡我们再看。”

    任雨泽说:“好吧,你去吧。”

    任雨泽继续看电视。又看了一会儿,他听到卫生间哗哗的流水声,就猜测江可蕊已经洗上了。他这时已经没心看电视了,就把衣服脱掉去推卫生间的门。正好,卫生间的门没有反锁,就推门而入,而江可蕊在朦胧水汽中的**娇媚身躯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江可蕊还没有准备,就说:“你讨厌啊,哥哥,我还没洗完呢。”

    任雨泽笑嘻嘻地说:“正好我们一起洗。”

    他们搂抱着亲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冲洗,

    看着 她的那两座小山笔直地挺立着,犹如黄山的迎客松,高傲地迎接着她的客人。很多时候,任雨泽就觉得奇怪,江可蕊身体虽不**,但那地方,却出奇的大,让他垂涎欲滴,爱不释手。每每有这事儿的时候,对她的那个地方总是流连忘返。

    两个人擦干身子,就披着浴巾来到沙发上看电视。

    任雨泽那还有心情看电视,一把抱过江可蕊来,开始乱摸乱掏起来,有点等不及了,江可蕊似乎也很渴望,脸色绯红,她看到的任雨泽他此时完全不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和儒雅的绅士了。任雨泽将江可蕊身子反过来,让她趴在沙发上,江可蕊的臀部曲线特别诱人,圆润而饱满。由于她的臀部大,就把她的腰显得很细,他特意用嘴亲一下。

    虽然她不是很**,但骨格细小,肉体柔软灵活。她温婉而顺从,笨拙却热烈,响着纤细温热的鼻息,她在任雨泽身下绷直了身体,嘴唇半张,任雨泽的舌头开始在她脖子、耳垂,在带着汗珠的粉颈内侧游移。

    “哥……”她越来越激动。她抓起任雨泽的胳膊,轻轻地咬住,嘴里不停地唔呀着:“给我……给我……”。

    任雨泽立即把持不住,高叫一声:“可蕊,我来了!”

    任雨泽迅速而轻车熟路地进入她的身体,如狂风暴雨般抖动,他感觉到天地在翻滚旋转,有如在万里晴空下的海洋荡波乏舟,**满怀驰向远方,又如钱塘江畔的弄潮儿,高高地立于汹涌的潮头,任一波又一波的涌浪扑面而来,自己在浪谷波峰间急速滑行。

    任雨泽感到天与地在剧烈摇撼,他的小舟与海浪发生着剧烈的撞击与震荡,江可蕊微张的红唇吐出如波浪般的欢叫,任雨泽探身用自己的唇舌,紧紧地吸呐着那动人的呻吟。他微躬屈膝,绷紧肌肉,一次次向着渐渐及近的地平线冲刺,蓝天时高时低,伴着大幅度的波峰浪谷,任雨泽兴奋地迎击着它,被它一次次地抛向空中,又一次次地回归舟底。

    当眼前的一个如山般的巨浪迎头打来,他全身透湿,但他仍不知疲倦地律动疾行,越冲越猛,越冲越高,越冲越快,直至在欢畅的大喊大叫声中越过终点……

    “雨泽,我真的好幸福喔。”当硝烟渐渐散去,她紧紧地搂着任雨泽,向他的耳朵吹着香气,娇喘吁吁地说。

    任雨泽轻轻地低下头,俯首堵住了她的朱唇……

    “你今天真棒……”一阵温柔的热吻过后,她深情地望着他说。

    “我哪天不棒了?”他迎着她炽热的双眸,面带戏谑。

    “嘿,说你胖,你就喘,一点都不谦虚啊。”江可蕊说。

    任雨泽嘿嘿一笑说:“实事求是啊,所以我没不要谦虚。”

    “对了,任雨泽,你一个人在这我真不放心的,怕没人照顾你,要不我调过来吧。”

    “我也希望你过来,但怕在临泉市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你的专业和工作。”

    江可蕊很矛盾的叹口气说:“但你一个人在这我老担心,怕你是不好,睡不好。”

    任雨泽对这件事情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只能说:“在坚持一段时间吧,要是你想好了那就调过来。”

    江可蕊见他答应了,很高兴的又吻了一下任雨泽,把香唇又凑到任雨泽的胸前,眼巴巴地看着他说:“我,我还想要。”

    “你吃我了吧。”任雨泽无奈地摇了摇头,经过一阵激烈的搏斗,他浑身象散了架一样,基本已经没又什么战斗力了。

    “吃?吃就吃。”她可能误会了任雨泽的意思,一转身,便向他的下面扑去,一头秀发倾刻间便铺在任雨泽的双腿上,痒痒的。

    “肮,刚做了,还没洗呢……”任雨泽赶紧收拢双退,示意她刚刚做过,太不卫生。

    “不,不,你的哪个地方都不肮,我就是要你永远记住我。”

    还没等任雨泽再搭话,他倏地感觉到自己的那个小鸟便被一个热热的、软软的东西包裹住,任雨泽的神经如无限被放大,再度紧张起来。

    过了两天,那台湾的金董事长就带上了队人马开了过来,地是早已经看好的,现在就是办手续的问题,为了快速简化办理程序,任雨泽就安排自己的助理陪同前去,这就快了很多,要是你一般的人,哼哼,把你跑断腿,别的就不说,就算你办好了,最后给你丈量土地的那些个小喽啰都够你受一壶的,一会说位置有问题,一会说今天忘了带标尺,反正不折腾你个够,你不把他们请着吃顿饭,一人不给买点好烟,那你这个地就很难丈量的完。

    当然了,你要是懂行那也轻松的多,好烟一人给一条,先吃饭,后丈量,等他们喝的二家二家的时候,那就有搞场了,他们不想动手,你就让自己人配合,那长卷尺就在你的人手上控制了,呵呵,稍微的绷紧点尺子,在稍微的看错下数字,你就白得好大一块地了。{免费}

    金老爷子他们是外地人,哪懂这些,不过有市长助理一同办理,那程序就很正规了,一是一,二是二,没人乱来,大家都有了极高的工作效率和素质,你给人家发烟抽,人家都会用临泉市的普通话说:“谢谢,我们上班才不球抽烟哩。

    很快那地就打上了桩,画好了界限,没两天,任雨泽就带上一帮子人到了那现场,四周已经开始彻院墙了,金老爷子也在工地,那用铝塑板做成的活动房就成了现场的指挥部,任雨泽进去那老爷子也连忙的迎了出来。

    现在可不是他过去谈生意的时候,那时候你是老大,但现在你就最好识趣点,现在市长就是老大了,不过任雨泽到底还是有些义气,那能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任雨泽也赶忙上前握着金董事长的手,问东问西,关怀备至,让金董事长大为感动,一行人绕着场地转了一圈,这一圈可也不小,现在还是初秋,天气依然很热的,大家都是汗流浃背。

    金老爷子就请大家在那临时的房子里面坐下,泡上了台湾的好茶,任雨泽也不好慢慢的品尝,房子太小,房间那站的下自己带来的大队人马,他就意思了下,喝了一口,对金老爷子说:“我就不多坐了,改天再来看你,有什么困难你就给我说,不要怕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金董事长也是连声道谢说:“市长,你放心,我有什么一定要去麻烦你的。”

    任雨泽才带上大队人马到其他的开发工地去了。

    任雨泽转回来以后满身的大汗,他就到卫生间稍微的搽了把汗,人也轻松了很多,今天到外面感觉一切都好,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希望可以给这些外商们做点什么,不能人家来以前把人家当成上帝,现在钱一投进来,就不甩人家了,那不好。

    任雨泽想到了金董事长那火热的临时办公房,他就给办公室的刘主任打了个电话:“老刘,我是任雨泽,早上我们去看的几家工地你都有记录吧,嗯,那就好,你这样,每个工地给买一台空调送过去,对,就说我让送的,天太热,是,嗯,费用先从办公费里面垫上,好,今天就办好,再见。”

    这样安排了他才心里舒服了点,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回家吃饭了。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任雨泽又下厂矿检查去了,但钢厂他没有去,因为那里最近形势一片大好,在朱厂长的领导下,快速的回收了几千万的欠款回来,几个钢炉也全部开起,三号钢炉的特种钢材也投产了。

    所以今天任雨泽就没有过去,但就在今天,那里却出了事情.........。

    在钢厂的三号炉车间, 轰隆隆轰隆隆的响着,哪庞大的电炉再次吼叫起来,滚滚浓烟一团团从炉体下部窜出,一会儿便涌满了偌大厂房的角角落落。适才静寂无声的车间,天摇地陷一般晃动着,身处其中的人们,顿时感到了自己置于雷霆万均中的渺小。

    呛人的气息不时地透过门缝钻入控制室内,人们不得不用湿毛巾掩住鼻孔,尽量回避着有害气体对身体无孔不入地侵袭。特殊钢炉车间的老胡不顾烟熏气呛,跑前跑后的亲自指挥着。

    已经报废了两炉钢了,公司杨总为此气得直跳。特殊钢的3号炉已经停产很久了,是新厂长朱鹏宇用收回的部分欠款作为技改资金,让他们利用新设备炼出上等钢材,以扭转企业的局面。可是,出师不利,连续出了两炉废钢,这不是要他难看吗?这是第三炉了,钢水无论如何不能再出问题。

    为此,他带了全体技术人员,还有两位德国专家,始终盯在控制台上,监视着工人们操作的每一个细节。出钢了。钢花飞溅的绚丽场面并未令才能令老胡感到激动,胡主任的心都吊起来了。如果化验时质量再不过关,他只能引咎辞职了。

    化验结果出来了,化验室主任皱起了令人失望的眉头,还是不合格。老胡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一炉满有把握的钢水,又弄砸了锅。他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全身似乎已经虚脱,心底那股冰凉的潮水一波一波开始上涨。

    “你们确实是按新规程操作的?”朱鹏宇也亲自赶来了,他对着工人瞪大了眼睛,口气里明显的不信任。

    “这……”工人们把眼睛转向了老外。

    “it'snotaquestionofruls.”老外做证了。

    “邪性,邪性……怎么这么倒霉?”朱鹏宇肚子气得鼓鼓的,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有外国专家现场监督,操作规程绝对不会有问题。凭心而论,他对老胡的认真精神是信得过的。

    已经废三炉钢,他更得精心组织了。只是,这一炉一炉的老是不过关,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rawmaterial?purity?”德国专家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用不太流利的英语提醒这位新上任的朱厂长。

    “原料……有问题?”朱鹏宇机灵地反应过来,立刻向电话机走去。“原料厂吗?”朱鹏宇直呼厂长老谢的名字:“让他马上接电话!”

    “朱厂长,没问题。最近收购的废钢料,我一车一车都看过的。”

    “真的。你亲眼看过了?”

    “你交待的事,我敢怠慢吗?”老谢诉着苦,

    “晚上送来的料,我和质检员打手电验收的。”

    “哼!”朱鹏宇将电话一摔,冲着人们大喝一声:“走,去料场。”

    天空扬起了大风,料场飞砂走石,打得人睁不开眼睛,朱鹏宇气呼呼从车上下来,直奔原材料收购处,随行的人员不顾风沙迷眼,亦步亦趋地跟着跑过来。钢铁公司的料场分东西两片。

    东片堆放的是炼制变通钢材的矿粉;西片是堆积的是炼制特殊钢材的废钢料。往昔,钢铁公司兴盛时,料场的矿粉和废钢料堆积如山,炼上几年都用不完。公司效益下滑之后,销售回款不力,原材料采购困难,昔日的废钢料山夷为平地,进一点料都要拆东墙补西墙似的筹集资金。尤其是这废钢料,价格昂贵。进一批废钢料。就象是穷人家买点儿细粮吃,金贵得很哪!料场上机车轰鸣,一辆辆满载的汽车缓缓的驶近料场大门,等待检斤计量。

    场长老谢接了朱鹏宇的电话,立刻带领机关人员赶赴料场来了。

    “朱厂长,你来了!”看到朱鹏宇神色不悦,身后又跟了一群人,觉得事情严重了。

    “这就是进炉的那批料吗?”朱鹏宇指了指眼前的废钢料堆。

    “是的,就是这一批。”老谢解释着,“哦,都是建明物资公司送来的。”

    “建民公司,那个‘废品王’?”朱鹏宇问。

    “嗯哪。”

    “哼!”朱鹏宇冷笑一声,随后使劲挥了挥胳膊,“走,看看去!”料场入口处,满载废钢料的卡车,排成了一条长龙,依次驶向检斤的计量磅上。质检人员们拿着锤子等器械跳上车,仔细地检查来料的成色和质量。待他们一挥手,室内的计量人员便报出称完的吨数,将单子交给司机,让他们以此为凭去财务部结帐领钱了。

    看到朱厂长朝料场走来,工人们干的更起劲了。他们跳上跳下,认真地敲打着来料的坚硬度,生怕出现什么毛病。

    “停!”朱鹏宇突然喊了一声。然后,他让车上的质检人员下来,让自己带来的人上车复检。

    “没,没问题啊……”复检人员敲了敲锈迹斑斑的废钢料,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唉!咱们的厂长,是不是太敏感了?名烟名酒有造假的,这废铁块子,还有人弄假的?他们一面咕哝着,一面叮当叮当地敲打着、翻腾着,弄了半天,也没现可疑之处。

    “卸!”朱鹏宇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儿,大喝一声。

    “什么,卸?卸这儿?”老谢不解。

    “卸!”朱鹏宇又嚷了一声,随后告诉副厂长:“把装卸队那些膀大腰圆的好小伙子调几个来!”

    听到一声卸,卡车司机的眼里闪出些惊慌的神色,在朱鹏宇铁青的脸色里,他们乖乖地开动了卸货装置。隆隆的机械轰鸣里,车厢前部缓缓升起,随着后挡车板的拉开,轰隆一声,十必吨的货物被掀落在地。

    顿时,一股浓重的灰尘飞扬起来,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刚刚调来的小伙子们手里拄着带来的大铁锤,一个个虎视耽耽,不知道朱鹏宇调他们来干什么?

    “喂,小伙子们,”朱鹏宇豁亮的嗓门儿带着激动:“看到这些废钢坯了吗?你们啊,拿出吃奶的劲,给我砸!”砸?人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透出了惊疑的目光。

    咣当当,咔啦啦,几声巨响,震得人们心惊肉跳。眼前的一幕,看得人们目瞪口呆.....一块块花高价买来的废钢坯,重锤之下现了原形:在薄薄铁皮包裹下,里面却是建筑工地扔掉的水泥块子。

    “老胡啊,”朱鹏宇回过头,冲着特殊钢车间的主任心疼地说,“看,你们的钢水,就是用这水泥块子炼出来的……哼,你就就是炼上一万炉,也不会合格!”

    “朱厂长,朱厂长……”坐在后面轿车里的“废品王”听说前面出了事,火烧火燎地跑过来。他身穿一件价格昂贵的男式套装,戴一副墨镜,酷似传统电影里的反派人物,“别……别误会,是我的收购人员马虎,看走了眼,损失我们赔,我们赔……”。

    此时的他,点头哈腰的,人们不看还好,越看越来气。“妈的,你要砸我们工人的饭碗啊!”装卸队的小伙子瞪起血红的眼睛,抡起锤,就要冲他砸下去。

    “啊,朱厂长........”废品王失声喊着,急忙躲到朱鹏宇背后。

    “别乱来!”朱鹏宇举起手,制止了小伙子们的冲动。但是,他的眼睛里,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废品王,为了赚钱,你就这么坑我们!?”

    “朱厂长,朱厂长,是我错了。我包赔损失……你罚多少钱,我都认了。”

    漏了馅的“废品王满脸惊慌,急出了一头冷汗:“你说个数,我这就去取钱、取钱……”

    “赔?几百万,你赔得起吗?”朱鹏宇的眼里透着凶光。

    “几百万?这……”看到对方的眼色,废品王心里咚咚地打起了鼓。

    “告诉你‘废品王’,你这些货伪装得这么逼真,肯定的不是收来的,是你们成批生产出来的。你要给我们说清楚,你们制假的窝点儿在哪儿?你给我们送了多少这样的货物?另外,你损害了我们刚刚进口的新设备,这是国家花几百万买来的。这损失怎么算?还有,你影响了我们新产品的质量和公司信誉,造成了公司效益下滑,这怎么算?我看,咱们应该算算总帐了!”

    “什么?”“废品王”没想到朱鹏宇这么认真,感觉很意外:“算总帐?”

    “是的。算总帐!”朱鹏宇板着面孔,坚定不移地重复了一句。

    “算什么总帐?”废品王眼珠子一骨碌,使出了江湖上放赖的看家本领:“本人闯荡江湖几十年,一直就这么干。还没碰到敢戳我眼睛的人呢?”

    “哼,你别叫号。今天,老子就非要戳你的眼珠子不可!”

    “好,你要治我,先找你们市委吕书记去。我的企业,就是他资助创办的。”

    “妈的,你小子干了亏心事还‘拉硬’?”朱鹏宇气得一跺脚,转身冲小伙子一挥手,“把这王八蛋到炼钢炉前,扔进炉子给我烧了!”

    说完,他拉开随行而来的轿车门,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好喽!”怒气冲冲的小伙子欢呼着,一拥而上,把个废品王按倒在地,劈劈乓乓,开心地练起拳脚来。

    “你们这些个‘臭苦力’,敢打老子?老子一个电话,把你们统统给抓起来!”废品王被一个小伙子踩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喊叫起来。

    “你妈b,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们臭苦力的厉害。”废品王一叫唤,工人们打得更欢了。这,这要出人命啊!老胡、老谢两个厂长赶紧上去制止。

    可是,他们的力气哪是小伙子们的对手。喊也不听,拉也拉不开。老谢伸出一支胳膊,本想保护被打的人,却不知被哪个毛头小伙子误击了一拳,疼得他嘴里嗷嗷直叫唤。

    “呜呜......”警笛叫响了,直到厂公安处的人赶来,这场恶斗才被平息。

    当天晚上,在一个包厢里,一缕幽蓝的壁灯射线,映照着那张玲珑剔透的小餐桌,桌上的美酒、果盘摆上半天了,客人还是迟迟未到。

    “老板哥,您的客人……”包厢小姐的嘴儿甜甜的,神色却像是有些不耐烦,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门,一遍一遍地探进头来问着.。

    “别急,这位客人公务缠身,应酬不断。到这儿最早也得十点钟。”废品王气呼呼的说。

    “那……我?”小姐嗫嚅着。

    “你有事就走开。让你们的老板给我换一位。”废品王烦燥地瞪了她一眼。

    “不不,老板哥别误会。”小姐自知得罪了这位财神爷,慌忙解释:“你的客人这么尊贵,我得有个思想准备,好好服务啊!省得一见面措手不及,让人家挑理呀。”

    “好了好了。到时候我喊你。”废品王挥挥手,皱着眉头,一**坐在了椅子上。

    早上挨了一顿揍,身上火烧火燎的还有些疼。这倒可以忍受。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受点作皮肉之苦是家常便饭。只是,这心里,心里憋的这肚子火气,怎么也难以抚平。自己做这种事是缺德了些,受点儿惩罚不算冤枉,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家这么臭揍一顿,太掉份儿了。

    赚了这么多年昧心钱,是不是也该倒点儿霉了?那些个装卸工,手掌打在身上不像是打人,像是打牲口。你一拳我一脚,活像是在大街上抓了个贼。幸亏穿了一件厚厚的背心。要不,他的骨头就零碎了。这位朱鹏宇,过去常常在电视上露个面,给人的印象,是个文质彬彬的君子,今天,他的火气起来,简直像个土匪。

    “扔进炉子里经我烧了!”这是什么话?人死了才扔进炼人炉烧呢!废品王恨恨的想着,再说,我骗的是国家的钱。你干嘛这么心疼?虽然说现在改制了,钢铁也不等于你家开的呀!多少年了,他就是这么干下来的。

    改革开放,不就是让人不择手段抓钱吗?作为蹲了几年大狱的人,他知道,秉公守法抓不到大钱,老老实实抓不到大钱,他哥哥是矿机劳动模范,企业家一破产,连个糊口的饭碗都端上不。他呢,靠着脑袋灵活,票子挣得都数不清了。抓钱的方法并不复杂。既不需要大专文凭,也不需要经营之道。

    只要心眼儿活,胆子大,你就可以大胆地捡票子。当年,二十岁的他,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人们送给他的全是白眼。街道办事处安排他到废品站收破烂。这是他唯一的生存之路。那种贫贱的、让人抬不起头的日子,消磨了他多少青春的幻想啊!可是,他不甘认命,不想过这种毫无生气的平庸的生活。

    享受和占有的欲~望催动他天天想着发财梦,一个晚上,他蹬着三轮车,把废品站收来的废纸壳送往废品公司。半路上,建筑工地的一堆碎砖引了他的灵感。他停下车,熟练的将几块砖头塞进了捆绑好的废纸壳里。于是,一百斤的废品涨出了二十斤。他把一百斤的货款一分不少地交回废品站,把涨出二十斤的钱买了酒,与那位不十分熟悉却很讲哥们儿产、义气的检斤员喝了个通宵。

    从此,新的工作思路形成了,新的前程在他眼前展开━━往废纸壳塞砖头的手段扬光大,往废布条里面塞铁块,往废铁块里面塞石头,往废塑料管里面灌水……接下来,他承包了街道的废品站,他把单位名称抹掉“废品”二字,成立了“建明物资公司”,干起了经营正宗物资的大买卖。当然,经营宗旨是不能变的。

    譬如,他往电厂送煤,一车煤里就有半车煤矸石。后来,他觉得往煤里掺石头又危险、又费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数量上做起了大文章:他的煤车开进料场,检完斤两,开完收条,并不卸货;只在料场上转两圈,原封不动开出厂去,然后再从入口处开进来,再检一次斤两,再开一张收条。

    周而复始,他的煤车最多在料场往返过八次。一车煤开八张收条,卖八车的价钱,他的腰包能不鼓起来吗?当然,干这种损公肥私的事,必须把握一个原则:不能吃独食。那些个质检员,计量员,守卫、保安,都要付给好处费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鸠山队长的反面台词,成了他在生活实践中检验的真理。人生啊,都是无利不起早。行贿费用与他的利润相比,九牛一毛罢了。于是,他的建明物资公司在街道、在区里、在市里慢慢成为了纳税大户。他成了私营经济的先进人物代表,司法部门把他树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人物。

    接着,他又用自己帐面上的零钱救助了几位失学儿童,赞助了养老院的孤寡老人,新闻记者就围着他转个不停。在一交表彰会上,市委吕副书记与他合影留念,这位当年身陷囹圄者就成了临泉市一大名人。

    本来是不道德却又阴差阳错侥幸得到的成功,使他狂妄地误认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合法、伟大的。他就一直这样顺顺当当地做了下来。

    今天,却没料到,自己翻船翻到了钢铁厂。这种事,以他的经验,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偌大的国有企业,帐面的资金成亿成亿的流动,私营企业主骗他们几个钱不过是小打小闹,伤不了他们的元气。就算是东窗事,顶多是赔个礼,道个歉,也就罢了..。

    “当。当”两声门响,包厢小姐将门轻轻推开。

    啊!废品王看到来人,禁不住惊讶地伸了伸舌头。市委吕副书记大驾光临了。

    “吕书记,您……”废品王受宠若惊,起身让座。他邀请的本来是吕副,没想到,吕副书记大人却……。

    “怎么样,伤还疼吗?”吕副书记坐下来,关切地看了看他手上缠绕的药布。

    “谢谢吕书记关心!”废品王不知道怎么突然涌出一股委屈的情绪,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吕书记刚刚开完会,惦念着你,没顾上休息就赶来了。”秘书恰到好处地插话说。

    “吕书记,你真是我们平民百姓的贴心人啊。没有你,我们有苦没处说,有冤没处诉哇!”废品王就真的很感动了。

    “好了好了。”吕副书记安慰着他:“这事啊,你不要想太多。钢铁厂效益不好,朱鹏宇说句过头话也可以理解。还有,你给人家送假废钢料,也不对嘛!可是,错归错,想办法解决就是。打人就不应该了。听说厂公安处还扣了你半天,这是变相私设公堂。别说你是个私营企业家,就是对老百姓,也不可以这样子嘛!”

    “吕书记,他还扣着我二十辆卡车呢!”刚才还自知理亏,想息事宁人的他,看到市委吕副书记这样袒护自己,立时来了精神头。

    “好。”吕副书记拍拍他的肩膀,站立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有什么想法,和我的秘书谈!”

    “吕书记....”“废品王”想要挽留记在这儿吃饭。秘书悄悄冲他递了个眼色,他才会意地闭上了嘴,送吕副书记出门了。

    秘拿起银色的果叉,吃了几颗鲜红的樱桃,随后端起枣红色的高脚杯,呷了一口葡萄酒,品了品味儿,赞许地点了点头。这种小酒馆,比不得大酒店那般豪华,却也别有风味。包厢小姐身材小巧,皮肤微黄,像是一位南国小女子。

    她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客人的情绪,随时提供站周到的服务。还是这儿好,秘书想了想,在其他地方的那些西餐大菜,他是上不了桌的,这边吃着工作餐,那边还要注意书记餐桌上吃饭的进度,一旦人家吃完了饭,你就是刚刚吃个半饱,也得丢下饭碗,立刻陪领导走出来。

    在这儿,他是座上宾。让人体会到了做主人的感觉。

    “秘书,我的事儿?”“废品王”看着这位年轻人那贪婪的吃相,觉得有些奇怪,吕副书记交给他的事,怎么闭口不谈,就知道个吃呢?

    “嗯,你想怎么办哪?”秘书总算是开了口。

    “我要讨回那二十辆车。”废品王大胆的设想着,就试探的说了出来。没想到秘书却说: “二十辆车?朱鹏宇不会给你的。”

    “让吕书记说句话嘛!”

    “吕书记?他怎么说?”秘书嘴里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只鸡大腿,对他说的话像是心不在焉。

    “这……”废品王语塞了:书记怎么说,我哪儿知道?他觉得,今天这秘书像是有意与他为难。

    “那,我那车子不能白白扣在那儿?”

    “怎么是白白扣在那儿呢?”秘书吃完了鸡大腿的肉,开始擦嘴。小姐见状,急忙递过去一块餐巾纸。

    “你是说……”“废品王”对他的态度感到困惑。“我要是朱鹏宇啊,就抓住你不放。你用水泥块子冒充废钢料,给企业造成重大损失,用你这二十辆卡车包赔损失,不算不讲理?”

    “这?”

    “还有,特殊钢厂用的是刚刚进口的先进设备。这种设备啊,启动之后必须吃‘细粮’。细粮,你懂吗?就是质量上乘的废钢料。现在,你的水泥块子填进了这吃细粮的肚子,就等于破坏国家生产设备。这种事,要治罪的。”

    “那……”废品王的心一下子凉了。这个秘书,怎么总是向着钢铁厂说话呢?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恶人先告状。你起诉他!”秘书像是吃饱了,嗓子里打了个响嗝,随后玩弄起了桌子上摆放的那只青花瓷杯。

    “起诉?”废品王有点惊讶起来。

    秘书却慢条斯理的说: “对。起诉他。他不是让工人打了你一顿吗?你就起诉他个伤害罪。”

    “起诉?伤害罪?”废品王有些个没想到,心里踌躇得犯了合计。看来,这秘书是要他把他推到前台,与朱鹏宇大闹一场了,有这个必要吗?他问着自己。从心里讲,自己是没有理的。虽然挨了打,认倒霉就是了。只要把二十辆车讨回来,自己赔上几万元他也认了。人呀,该跌跟头时就得认跌啊!

    可是,要是大张旗鼓地打一场官司,他就不行了,朱鹏宇是临泉大厂的知名人士。自己这种臭名昭著的小业主,哪儿是人家的对手?自己虽然有几个臭钱,可是怎么的心里也要清楚,他自己更清楚。真要是对簿公堂,把事儿闹大了,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为什么秘书要鼓动自己这么做?这是不是吕副书记的意思?他突然闪过一丝刚才出现的感觉:吕副书记要和朱鹏宇斗斗法?这个吕副书记,是不是要借自己的手,去整治那个朱鹏宇?他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算了,咱一个小老百姓,别掺和他们大人物的事儿了,想到这些,他摇了摇头。

    小姐的眼窝儿有些深,颧骨略高一些,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声音颇为动人。她的眼光不像北方姑娘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而是妩妩媚媚的颇有些撩人的风致。小姐被秘书瞅得不好意思了,脸有些红。为了消除尴尬,她走上前,为客人冲了一杯热茶水,她把茶杯送到客人面前,客人接杯的时候,一只手悄悄地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小姐,麻烦你,”客人的眼睛向她放出一股热辣的光:“请你出去,给我买一包‘中华’烟好吗?”

    “好的。”小姐点了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室内无外人,恰好谈密事,秘书向“废品王”出了探询的目光。

    “哦,算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我想……”废品王叹了一口气,毫无焦点的视线散漫在似被劫掠过的残羹剩菜上。

    “哈哈……”秘书听到这儿大笑起来。笑声未毕,便霍然起立,冷冷地说了一声,“老兄,那你就准备戴‘金镏子’!”

    “什么,戴‘金镏子’?铐我?凭什么?”废品王觉得头皮炸,背后嗖嗖地冒起了一股股凉气。

    秘书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过随身携带的小公文包,哧哧两下拉开,一卷材料露了出来。“看!”秘书把手中的材料冲着“废品王”扬了扬,“钢铁厂的律师已经在起诉你了。”

    “啊!”废品王大惊失色了。

    “除了这事以外,……还有……”秘书开始数落起他的罪状来:“你给电厂送的那些个兑了石矸的煤;给纺织厂送的那些个塞了土坯的棉花;你给水库大坝工程送的那些个不合标号的水泥……都已经被人家告到检察院了。要不是吕书记主管政法,你废品王在劫难逃!”

    “真的?”废品王心扑通通的沉了下去。

    “唉,谁让咱们吕书记是菩萨心肠呢。为了落实常的富民政策,他变着法儿保护你们这些私营企业家。可是,你们却不理解他……”

    废品王听到这儿,转过身低下头去。那略略佝偻的身影,坦露出他内心的暗淡。逼上梁山了!唉,我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可是,丑事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不听人家的,就是死路一条啊!干就干,大不了当人家一次炮灰。

    也许吕副书记真的对我好呢。我一年进贡他十几万,凭良心他也该保护我呀!

    “好。我听你们的。”声音从淡蓝色的烟雾中穿出。由于激动、由于恐惧,他脸变幻着的一阵红一阵白的色彩始终突破不了那一层暗淡的灰黄。

    果然没有过几天时间,一辆标志着警号的小汽车再一次的驶入了厂区.....。

    “什么,你们还要拘留我!”朱鹏宇一听,大喊起来。

    “不是不是……朱厂长,”公安局的一个科长急忙解释:“不是我们不听市长的话,吕副书记记管政法,我们惹不起呀!咱们,演演戏……”

    “演戏?哼!”朱鹏宇撇撇嘴,朱鹏宇仰起脸来,看了看头上的天。

    傍晚,夕照的霞光在一朵朵灰色的云团周围镶了金色的花边,高炉里飘浮起的一股股魄蒸汽,被染成了鲜艳的绯红。

    “朱厂长……别误会。我干这差事也不容易。公安局这科长挨了骂,有些为难了:“咱们就走走过场。厂区公安处的人都是你的老部下,谁敢难为你?你应应景!”

    朱鹏宇坐在那张小凳子上。面对着审问自己的老部下,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对面坐着四位审讯人,主持审讯的公安处长原是厂保卫处长,是经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另外两个警员是从经济警察刚刚转为公安籍的。还有一个女的,他从未见过面。她穿着警服,却没戴大盖帽,卖弄似的露了一头长长的披肩。

    “请问,本月四日下午,你是不是到了原料厂的料场?”

    “是的。”

    “去干什么?”

    “问的可笑了,我去当然是检查工作。”朱鹏宇不亢不卑的回答。

    “停停停!”哪个披肩女警察连忙制止了主问人,纠正说:“按照程序,应当先问嫌疑人的姓名、职务……等自然情况。”

    “哦,小刘同志,这些内容,我们上次审讯问过了……”说着,公安处长转身问另外两个小伙子,“是不是记录了?”

    “是的是的……”两个小伙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实际上,上次根本就没有审讯,记录本上光秃秃的,什么内容也没有。

    “我再请问,你在检查工作期间,生了什么事情?”

    “我发现废品王送了假料。”

    “当时,你是不是很气愤?”“披肩”女警察抢过公安处长的话头,严厉地问了一句。

    “以假充好,是商业欺诈行为。另外,假废钢投到炼钢炉里,会损坏国家进口设备。这样的事,凡是有点儿良心的人,都得气炸了肺。”朱鹏宇严肃地回答。

    “气愤之下,你对工人下了什么指示?”“披肩女警察”问。

    “没下什么指示。”

    “不对。你对工人说,把废品王扔到炉子里烧了。”披肩女警察提示。

    朱鹏宇洒笑一下说: “这是气话。”

    “气话也是指示。”

    “这种话我说的多了。我在气头上常常说,我撤了你,我开除你,我宰了你。这样的话都市要当指示来理解吗?”朱鹏宇摇摇头,很无可奈何的说。

    “哼,你是不是暗示工人打废品王?”“披肩女警察”紧追不舍。

    “没有。”

    “你应当实事求是!”

    “干脆,你让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算了!”朱鹏宇蔑视了对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不同寻常。

    “你……”女人语塞了。神色却是气呼呼的。

    “请你回想一下,”公安处长打断了那女人的话,和颜悦色地问:“当时有哪些人在场?”

    “老胡、老谢……工人很多,我不认识他们,也记不住。”

    “好,你先下去。再想一想。我们要提问其他证人。”公安处长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伙子走下来,“架”起他们朱鹏宇的两支胳膊。

    朱鹏宇被请到公安处的会客室,坐在了沙上。一个小伙子为他沏了茶,另一个小伙子为他调整电视频道的节目。

    “朱厂长,那女的是市局有名的警花。听说是市委吕副书记的亲戚呢……”

    朱鹏宇嗯了一声,把脸转向了窗外。夜雾升腾起来。雾霭里,厂区那一排排**天际的大烟囱,分别吐出了红的、白的、青的五彩缤纷的烟云,尔后又冉冉地升腾起来,融入了略显出墨蓝色的天空。这幅奇妙的风景,让他心中涌起一阵由衷的自豪━━嘿,这钢铁厂,还是我的。

    任市长支持我,群众支持我,看你吕旭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审讯室里,披肩女警察憋了一肚子气,冲着公安处长作起来:“我不满意你这种审问方式。啥也没问出来,怎么就把人放了。”

    “我们要的是证据。现在主要任务是取证。”公安处长解释说:“这位朱厂长,脾气急躁。性格倔强。你就是问他八天八夜,他也是这个态度。有这工夫,还不如问问其他证人呢。”

    案件调查继续进行。老胡和老谢两位厂长被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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