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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突厥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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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历武成三十一年十月,西突厥索力可汗遣使来朝。以入秋草原爆发蝗灾为由,请求大夏免除一年贡赋,另再援助粮草一百万石。

    自杨致潜入赛音山达王庭,与玲珑同夜刺杀了托都可汗与左贤王察尔罕之后,突厥便分裂为东西两部。大夏出于战略考量,在西突厥图邪可汗去世之后,助其幼子索力王子登上汗位。在大夏的扶植下,近年来西突厥在与东突厥的冲突中业已稳占上风。

    随着大夏国力日盛,西突厥每年那点贡赋,皇帝渐渐有些瞧不上眼了。皇帝还杵在这儿,这等军国大事,太子赵启自然是奏请圣裁。

    皇帝接到驻守朔方的讨虏大将军曾英明奏报,草原蝗灾确有其事,只能等到入冬天气苦寒,才会得以缓解。皇帝很大方的答应免除西突厥一年贡赋,对于援助粮草的要求则谨慎的大打折扣,只允诺给予二十万石。

    这日晚间,徐文瀚突然来访。之所以说是突然,是因为赵启被册立为太子以来,兄弟四人一直未曾松懈,平日极少往来走动,秦空云至今仍未回京。

    杨致与徐文瀚素有默契,将他领入书房,径直问道:“大哥今夜前来,可是为突厥来使一事?”

    徐文瀚不置可否的问道:“你如何看待此事?”

    杨致冷冷道:“很简单。皇帝上当了。”

    徐文瀚叹道:“我也是这么想。这几年四海升平,国用富足,册立太子十分顺利,且署理政务可圈可点,皇上确实有点飘飘然了。”

    杨致皱眉道:“你每日呆在宫中,怎么不劝一劝皇帝?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徐文瀚茫然摇头道:“如今之势。已是今非昔比。皇上册立太子之前,曾为如何用你大感头痛,因此召我垂询。皇上从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这只能说明他已经没必要急着用你了。所以我顺水推舟的劝谏,对你不用或是备用。现在我只是一个六品侍读。若非皇上相召,罕有机会涉足政务。你只是一个滞留在京的外臣,在皇上眼里这只是无关痛痒的施恩小事,何须问计于你?”

    “我也知道找你没用。但皇上刚过了几天好日子,目光就远不如从前长远。太子纵然天赋睿智,毕竟稍显稚嫩。想及于此,我……我这心里委实闷得慌。”

    杨致叹道:“吃一堑才会长一智,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我很为那些战死大漠的兄弟们感到不值。感到心痛!”

    二人正在感叹间,阿福气喘吁吁的来报:太子到访。

    赵启已是太子,不是以前的小屁孩越王了。杨致尚未来得及整裣衣袍起身相迎,就听到赵启在门外呵呵笑道:“姐夫为谁感到不值心痛啊?听说徐先生也来了,是么?”

    赵启的身份无论是越王还是太子,出入杨府向来都如自家后院一般随便,杨致对他这一点也深感无奈。

    杨致与徐文瀚互望一眼,一同躬身一礼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赵启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随即伸手扶道:“免礼,免礼!我不请自来。夤夜来访,按说是我失礼才是。姐夫,徐先生。我们且坐下说话吧!”

    如果说杨致初识赵启之时,二人之间只隔着一道可一步而过的小水沟,在赵启那年大宴群臣之后,二人的间隔则变成一道不高不矮的篱笆,在赵启被册立为太子之后,二人的间隔已变成了一道无形的高墙。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都是硬生生的事实。

    见礼奉茶落座之后,赵启笑意盈盈的道:“天色已然不早,我就不再啰嗦了。二位方才所议。可是为突厥来使一事么?”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听赵启的意思,似乎他也是为了此事而来。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徐文瀚不禁眼前一亮,坦然道:“禀太子。臣确为此事而来。”

    赵启晒然一笑,转头问道:“姐夫,我想听一听你怎么说。”

    “想听真话吗?”

    “……当然!”

    杨致侃侃而言道:“真话就是皇上与太子此举,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突厥自古以来便是我中华王朝的北方强敌,为什么会常年南下犯境,烧杀抢掠?因为他们要生存。突厥虽然疆域广大,却大多气候苦寒,不宜耕种。他们只能逐水草而居,游牧而生。一旦遭遇天灾,他们的生存条件、医疗条件远远比不上中原王朝,不南下劫掠,他们吃什么?只要这个问题一日不得解决,便会一直存在!”

    “突厥分裂,两部对立,西突厥不得已才向大夏俯首称臣,以至数年不敢南侵。遭遇天灾,更是大夏削弱他们的天赐良机!他们需要生存,我大夏就不需要生存么?只要关乎国运,原本就容不得有半点仁慈!”

    “东西突厥的地理条件相差无几,西突厥爆发蝗灾,难道东突厥就可以幸免?当年我悍然斩杀国师忽尔赤,索力王子依然愿意与我谈判,缔结和约。可见如今的索力可汗并非善类,隐忍待机只为发展壮大。近年来西突厥稳占上风,便意味着两部对立相持的局面已然失衡。大夏本应设法打压才是,如今却反倒免除贡赋,援助粮草,岂不是放任其坐大?”

    赵启愕然道:“姐夫,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父皇都已经答应了,若是出尔反尔,恐怕也不太妥当。”

    徐文瀚插言道:“太子若非对此事心存疑虑,怎会夤夜来访?如若直言进谏,皇上必会慎重考虑。恕臣斗胆相问,太子是怕皇上猜忌擅权么?”

    赵启讪讪一笑,不予作答,等于是默认了。

    杨致冷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并非危言耸听。皇上与太子看重的面子与里子,我只知道必须付出无数军士的性命与无数百姓膏油聚就的钱粮为代价。所以我才会说,为那些战死大漠的兄弟们感到不值,感到心痛!”

    “我敢断言,今冬明春,索力可汗必会攻灭东突厥,一统大漠。三年之内,或许索力用不着再等三年,突厥与大夏必将再有一战!”

    徐文瀚忧心忡忡的接话道:“或许是臣多虑了。不知太子可曾想过,突厥与南楚素有勾连,如若索力可汗这次遣使来朝,是经与南楚密商之后的第一步呢?恕臣妄言,皇上业已年迈,这番急着册立太子,恐怕随时可能……。”

    杨致则说得更为直接:“不管是突厥还是南楚,皇上驾崩之日,必是开战之时!”

    赵启闻言并未大惊失色,而是默然半晌,开口问道:“依你们看,现在应该如何补救?”

    徐文瀚正色道:“放下脸面,贡赋不免,粮草不给。传令朔方守军严加戒备。必要之时,可命曾英明以查探灾情为名,派兵出朔方。随州方面,传令杨耀亦是如此。余杭方面,传令耿超派兵前出,对南楚摆出攻击态势!”(未完待续。)